为人务求襟怀坦荡，待人真诚，严于律己，宽以待人；识大体、明大义，关键时刻能处乱不惊，挺身而出，日常生活则学会安顿，知足常乐。成功的时候不骄傲，不得意忘形；遇到挫折不气馁，平和而坚韧，要做一个头脑清醒的人。终日而思，不如登高博见，要多思考，更要有将思考付诸实践的能力，“贵能行之”。要有一颗宁静自由的心。 不要说誓言和承诺——如果它们是冲动的产物。爱情可能是一种感动，但长时间的稳定的爱情不能仅仅是感动，还要有多方面的契合：这不应该是刻意修饰或者自欺欺人的，而是自然而然的。因为江山易改秉性难移，即使一时掩饰住了忍住了，也可能成为将来的隐患。生活习惯和细节可以彼此迁就，这个倒是没有什么，但大事上就不能妥协和将就，这是原则。爱情的过程也应该是一个共同学习的过程，其间也会有各种各样的考验，倒不妨换个心态：彼此真诚相待，切勿因为已经在一起了就开始懈怠。话题扯回来，退一步，允许誓言和承诺，但必须是理性的、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。
深夜里读《傅雷家书》中的一段，傅雷先生对自己的儿子讲到关于艺术，说起艺术从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，仅仅完成这一步转变还不够，还要由理性认识上升到热爱，这样才能够达到新的境界。 我对音乐没有多少了解，但相信这话是正确的。知之者不如好之者，好之者不如乐之者。但长期以来我并不清楚傅雷先生对傅聪的整个教育过程如何，只知道有这么一套很有名的家书，我今天也在读，作为世人传阅的读本。但是傅雷先生究竟是凭什么来让自己的儿子过这样一种生活呢？我不喜欢这种显得太贴近的教育方式，适当的放开手让孩子去自己闯，尝试一下失败的滋味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傅聪这样的孩子长到今天，能有这样的造化，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家庭教育，否则不知道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；但也可能是毁掉了他，因为人最好的老师是自己的苦难，而不是别人的诉说与教导。那通信的字里行间透露出的语调和态度并不是我喜欢的东西- -从内心讲，我这几年越来越认真严肃地拒绝着束缚和干涉。 这种家长一手呕心沥血拉扯大的孩子，很容易有人格上的缺陷之类的东西；而有幸能避免这些的，能够友好的同人相处，却又容易流于八面玲珑的大家公子。并非说这样的人不好，但其必有苦闷，性格的棱角被磨平，与之同时消除的还有天赋和悟性，因为他没有轰轰烈烈的爱和恨；他善于待人接物而没有偏颇，但由于同样的原因，他没有那种不顾一切的激情和闯劲儿，因此也难成为空前绝后的大师。 回到对子女的教育上来。究竟什么样的方式好呢？回家的时候看到老姨家的孩子闹着说自己会读多少多少的书，但是，我失望的是她从来不会自己安静的坐下来认真地读书思考幻想，从来都是吵吵闹闹不能沉心。现在越来越觉得孩子读书不必读很多，只要有那么几本好书就足够了，一次次的看，最终会发现价值。我小的时候肯定也不会好到哪儿去，这从我现在的样子可以看出来，但能够沉思是一件多么幸运而幸福的事呵。 另：《傅雷家书》中关于爱情的几段写得很中肯，有时间不妨拿来一读。 做人，或者做个性强烈爱憎分明风风火火的人，或者八面玲珑的大众情人，或者平和朴实的人。我不喜欢中间那个，而前者，由于这不是那样的一个时代，所以也越来越少见了；所谓先贤，他们的伟大之处，应该是蕴涵在他们的平凡之中，而不是处处锋芒毕露。做一个平和的人也好，但大是大非面前不容有半点含糊犹豫，横眉怒目也未尝不可；历史潮流涌来，就应当去顺应潮流不惜一切，引用一句话，“我是一个民族主义者；我首先是一个中国人，然后才是一个共产党员”。平和的人不语，却并非无话可说；沉默可以是理屈词穷，但也可以是一种更有力的反击，能够平和处理的事情，便无须声色俱厉。金刚怒目，未必就比千年前西边白衣女子的回眸一笑更有力。我一直在劝情绪激动的朋友们，至少不要在自己情绪激动的时候做决定，这样的时候宁可折磨一下自己，忍耐一下也好。你觉得呢？ 想起《读者》这几年越来越差，大概是因为定位变了，内容少了，重复的厉害，都是成型的思想，很少有赤裸裸的思考过程，不好。很不好。人会老，但要思考自新，一旦停止了，就没得发展，只是在吃老本了。坐吃山空，没有变化和进步的人生，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！对自己的思考和疑问，这些东西应当通过自己的静思来完成，而一个人的思想是有限的，所以有机会的时候也不妨和朋友们多多交流，互相之间的交谈之中，你可以注意到别人的长处，取人之长补己之短，这才是君子之道。 上次的信中说到一个人心灵的重负。其实那意思我后来又想了想，我们所犯过的错误、受过的伤害、曾经有过的痛彻心肺和深业中的梦魇，这些都是你的重负。“压得我不能翻身做自己的主人”，这样的情形是存在的，但没有了这些东西，却也不能成为自我，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历练自己的过程，一次次跌倒后爬起来，人会逐渐长大，为什么？因为在跌倒的时候，他从地上拾到了真理。 这几天又在想誓言的东西，多数时候那仅仅是冲动的产物，不能意味着什么。“轻诺则寡信”，不轻易许下诺言的人，正是因为他深知要为之不惜一切。你和我讲起过，那本《智谋学》的漫画上讲起，信用不过是做给人看的。我一直不能同意那样的观点，你当时也不是赞同的吧。这是做人的风格，我们应当对自己有一些要求，或者说是框框也好。 对那些爱你的人，你一定要用心对待，因为让他们伤心失望是一件很糟糕的事。当你颓丧无助的时候，正是他们的鼓励和信任让你再次鼓起勇气来，他们对你的爱，你不能辜负。不过这不是说要人去处处留心小事，那样拘于小节的做法，我不是不赞同，只是自己做不到。 与人相处，热情似火的“热恋期”总是不能持续太久的，终归要走向平淡。因此要学会适应平淡的日子。 你说起看《蛊惑仔》中的情节，小结巴那样可爱。但凡有缺陷或创伤但又活得正常快乐的人，必有他心中的隐痛需要你去呵护爱惜，但因为这痛苦曾经压制着他而他终究是将它摆脱了，所以他必有过人的好。最可怕的心灵上的残缺，这才是致命的内伤。 你还说起关于最近的一些感觉，你说最近看一些字画听一些音乐的时候，时常感觉很好，觉得自己要发现什么、体会到什么，这或许是幻觉，但也许是长期积累有了一些成效。你自幼悟性不好，后知后觉的事情没少做过，这点你比我还要了解的多了，忽然想到，有些事情你和别人一起经历了，当时你的反应不如别人，但时间长久了，你可能会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。因此更要多多积累，方能打下一个好的基础。 北京下过第一场雪了吧，天气冷下来，注意加衣服，注意身体。是不是很久没给家里打电话了？有时间记得问候父母一声，他们对孩子所有的要求，也就是一声平安，一声问候。几年前曾有人说过一句我至今不能忘记的话，“孩子永远是父母的全部”。 还记得《苍蝇》那出戏的剧本吗？深夜里我又看了一次剧本，读到最后俄瑞斯忒斯的那段台词，仍然激动不已。“这里一切都是崭新的，一切有待开始。”辉煌有力的语句，正如乐章。这崭新的世界，是俄瑞斯忒斯给与这个世界的，也是他给自己的，所谓崭新，要靠自己的赋予。 保重，祝身体安康。 5:23:31 PM, Monday, December 20, 2004
乐乐： 那天在网络上晃来晃去，看到《给自己的情书》的歌词，心中触动；一次次的看，发现这词写得竟是那样好。 请不要灰心，你也会有人妒忌；你仰望到太高，贬低的只有自己； 别荡失太早，旅游有太多胜地；你记住你发肤，会与你庆祝钻禧； 请不要哀伤，我会当你是偶像；你要别人怜爱，先安装一个药箱； 做甚么也好，别为着得到赞赏；你要强壮到底，再去替对方设想； 慰藉自己，开心的东西要专心记起；爱护自己，是地上拾到的真理。 我喜欢这样的歌词和歌。印象中Faye的歌大多数是悲戚胜于欢乐的，却从来都只是抱着这样一个成见去远远的听她的旋律，而没有注意过歌词的内容，偶尔注意几次，居然发现这歌词是那样的好，这是那样的一个女子，她静静的坐在你面前，把她的伤痛和道理安安静静的讲给你听；那么软软的说出来，却让你感觉是如此的好，有道理，不能拒绝。 静坐常思己过，闲谈莫论人非。严于律己，宽以待人，这些祖传的训诫，已经离我们远去了，剩下的只是日复一日的生活，追求，思索，哲理，寻求生命的意义。生活何不像诗一些，省却那些实际无谓的思索？今天看到《读者》上的好文章，如何有不开花便会有香气四溢的树？全在自己的心态。 最近越来越发现荀况他老人家的《劝学》写的不是一般的妙。 生活中很多东西是不能预约的，今日事今日毕，说得就是时间和精力不能预约的道理；当然，其他的类似的也有很多，同理。 人贵有自知之明，长期以来我喜欢别人说我这样，因为能够做到清清楚楚，不容易。 你是个后知后觉的人：事情发生的时候，不会很快的作出正确的反应和抉择，一是因为反应不够快，也是因为很多时候不能预期如果如何如何做的话会带来的后果——我没有这种事情的洞察力。所以做事要慎重才对。 那时候我们还年轻，不懂得什么是爱…… 自己该做的事情要清楚，没有别人能完全对你负责；自己的错误在最大程度上只能自己扛，而更惨的是还会让爱你的人、你爱的人一起受伤。 很多时候，别人如何对你，你应该可以看出来；判断一个人是否爱你，不仅要看他说了什么，更要看他做了什么，更清楚地看的话，还要看他为你做了什么。很多人做事的时候并不是为了你好，而是为了自己而已；他们和你开玩笑，和你一起嬉笑，只是因为他们想找乐子。举个简单的例子，这么久以来，真的提醒我少玩儿多学习的人并不多，因为大家都大了，很多事情都是要自己manage的，自己对自己负责。相处的时候打得火热，容易被现象所蒙蔽；真的相处时间久了，彼此热情消逝，缺点逐渐暴露出来，却往往悔之莫及；总之一句话，这种事情要头脑清醒，究竟谁是真的对自己好，谁值得珍惜——做人不能糊涂——你要自己看清楚。 《后来》这首歌你也听过，有些东西如果你没有那个心思、悟性，或者没人提醒，你是不会意识到宝贵的；只有失去了，才会发现离开了他你的日子会变得面目全非，但这个时候后悔，却往往太迟了。“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”。 不过话说回来，很多人和你只是一般的朋友，但是这一般不是因为他确实很一般，而是你没有去了解他，没有去努力和他“建立联系”。人精力有限，能够深入交往，一辈子互相牵挂的人终究是不能太多的。判断一个人是否是一个人品好的朋友，要看他对待他的朋友如何，是否真诚，是否把对朋友的奉献放在第一位，把索取放在后面——当然，在用这个来判断的时候，你也要提防自己掉到向朋友索取的误区中去；宽以待人，要有容人之量，同时也要善辨，能够看清楚对方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。此外，还要看他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如何，这反映他的性情和修为。傅雷先生说的很好，“本质的善良，天性的温厚，开阔的胸襟”，当然，这些都是对自己爱人的要求，对待朋友要容忍宽容，不能太苛刻。 这段话说得有些乱了，我自己也想的不太清楚，想到什么说什么，只是写给你看看而已。 …… 但总有一些话，是不必说出来的，一旦说出来了，也就变了滋味。真正宝贵的东西是说不出来的，你应当相信这一点。言语是虚妄的，誓言永远是冲动的产物；与其说出那样的誓言，不若用自己的所做去证明，时间是最有效的手段。当然多数人却是偏爱美丽的言辞，就连我现在写这封信，如果你觉得其中有什么话很好听，那么你也要提防不要中的它的毒才是。 总有一些道理我们听到了，记住了，能说出来写下来，于是我们以为自己明白了；但实际呢，更多的时候我们忘记了这些；之所以要写下来，不是为了遗忘，而是为了不时地回头看看，催人自省。今天看《读者》，上面说，自省是一种美德。 人这一辈子，就像是《阿甘正传》最后的那片羽毛，随着生活的风飘来飘去，你永远不知道下面将要遇到的是什么——如果你像阿甘一样生活的话；但一旦有什么事情发生，你的生命有所负担和承受，便会像在羽毛上加了一滴水珠，它会很快落到地面，踏踏实实。苦难对人来说，也大致就是这个作用。没有任何背负的人生，就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。 要时时思考，提醒自己自省自新，应当如何做事如何待人接物；人生漫长，很多事情都会变，每个人的选择和取向也会变，但对自己严格认真甚至苛刻的要求总不会是错。对任何事情，一事当前，不能逃避，勇敢面对它，事情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。很多时候，问题并非是你不知道应该如何、不知道答案；你四处问朋友，彷徨而无助，这些都是因为你不敢去面对心中的答案。做人要认真而果断，要学会自己思考，自己背负，自己决定，自己承担。 写东西，尤其是认真的写一些称得上是作品的文字，一定要注意整篇文章张弛有度，要有好的节奏；做东西也是这样，一个好的作品，不仅仅应该是实用的，也应该是美观的。这是敬业和认真的态度。 《荀子·劝学篇》很好，建议你有时间就多读几遍，用心去读，加上自己的思考，有感触的时候，能经常写或者想一些属于自己的文字就更好了。要学会思考，学会用思考来约束自己的行为。 时间不早，不多说了。好好复习，注意身体，善待你周围的每个好人。 2:34:03 PM, Monday, December 13, 20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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